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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越在黑暗中顯得巨大而陰森的樹林,澤村抱著海斗衝上石階,來到小神祠的平台。大塚則是背著澤村的背包,慢了幾步抵達。

「大塚。」

大塚立刻將背包交給澤村,一面看著被放在地上的海斗。他也為了海斗心急如焚,更多是心驚。

澤村把背包一倒,抖出全部的東西,他拿起手電筒開了燈,交給大塚拿著。

在這種小公園的後山裡,晚上通常是一片陰暗,澤村帶著手電筒,想必是有意要把海斗帶來這裡,不過大塚完全不知道澤村接下來要怎麼做。

手電筒的燈光落在一地的散物上,澤村眼明手快地進行工作。

他拿出一個潔白的盤子放在海斗手邊,然後攤開卷宗,左手在上面拈起一段墨水字,把那段墨水丟進白盤子裡,大塚看了一眼盤子,發現它仍是光潔乾淨。

澤村又從卷宗拈起一段更長的墨水字,用點燃的白菸熏了熏,接著把白菸放在海斗的雙腳旁。

「這個給你。」澤村遞了一支白菸過去,大塚滿臉疑惑地接下。

「拿在手上就好。」澤村吩咐著:「等下絕對不可以出聲,一旦發出聲音,這些蟲子就會轉到身上。」澤村看了海斗一眼,又看向大塚。

「我知道了。」

「現在,你壓著他的手,我壓著他的腳。」

澤村移動盤子,確定碰到了海斗的手,與大塚交換了眼神。

禁聲。

澤村手指輕輕敲了盤子邊緣,回嘯蟲開始騷動起來。

 

接下來的事,看在大塚眼裡簡直是神蹟發生在他面前一樣。

海斗身上的墨色從下肢退回到上身,脖子上的墨色也往下退,漸漸露出原本的膚色。

幾乎要看不見的上半身也慢慢回復原狀,肉色一點一點的加深。

一條黑影突然從海斗的胸前竄過,大塚定睛一看,發現是從他的右手臂竄出來的

手臂已經恢復,原本的墨色聚成一條黑蛇,從皮膚底下滑到左手臂,大塚視線跟著轉到左手,看到的那瞬間,大塚忍不住大大地倒抽一口氣。

這是什麼?

竟然有這麼多條黑蛇,似乎就只是在皮下流動,全都聚到這條手臂上,像是…像是河流的出海口一樣,隱隱可見墨色閃動著光澤。

這群黑色的蟲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衝出去。

與海斗的手相碰的是白盤子,現在已經不是白色了。那些黑色的蟲慢慢進到盤子裡,漸漸染黑了它。

看到這一幕,大塚明白澤村的方法了,但他沒有再繼續看下去,反而將視線移開了左手。

沒有人願意盯著令人發毛的畫面一直看下去。

 

即使在偏涼的晚風吹拂之下,大塚還是汗流浹背。澤村也是。

當然最痛苦的還是海斗。

這次情況要比上次敷藥泥的時候更加辛苦。

幸好海斗體內的蟲很快地被趕出去。

確定最後一絲墨色離開海斗的身體後,澤村移開已經變色的盤子,然後仔細地將海斗用被子裹好,要大塚顧著他,自己則是慢慢地收拾東西。

拿回之前放在地上的與大塚手裡的兩根白菸,澤村移到盤子上方抖了幾下,然後伸出左手在煙絲中似乎抓了一些東西,才熄了菸頭。

攤開卷宗,澤村把左手的東西黏回空白處,卷宗上立刻出現墨水字。收起卷宗,澤村將那塊盤子用木箱裝了起來。

「結束了,走吧。」

澤村拿起手電筒,大塚背起沉睡的海斗,跟在澤村後面,慢慢走出公園。

 

 

開車回到坂本家後,坂本惠子看到兒子平安無事,一時激動痛哭。

只好由女兒送兩位客人。

「非常…感謝…」坂本明紀抹抹眼角,向澤村與大塚深深地鞠了一鞠躬。

澤村安撫地摸摸她的頭:「沒事就好,那麼我們就不再打擾了。」

「等等…」明紀抬頭,急急說道:「我們沒有給你任何酬勞,也許…也許…」

澤村打斷了她的話:「不用了,我已經收到酬勞了。」

「咦?」明紀一臉疑惑:「可是…」

「我們告辭了,請好好照顧你弟弟。」大塚揮揮手,轉身跟上走遠的澤村。

一陣涼風吹過,樹冠颯颯搖擺起來,間或落下過冬的枯葉。

坂本明紀搓搓手臂,目送兩人直到車子離開。

「唉呀,要下雨了嗎?」

八町堀的空氣潮濕起來,身旁的風似乎有些凝重,帶著濃濃的水氣經過。

坂本明紀最後再看了巷口一眼,關上門,轉身進去了。

 

 

大塚開著車子回到他熟悉的街道,轉頭看了旁邊半瞇著眼睛的澤村,說道:「先去吃點東西吧,然後再回去好好休息。」

大概是太累了,過了一下子,澤村才有了反應。

「都好。」他咕噥地說。

「你打算把那個黑盤子拿去幹嘛?」大塚忍不住好奇的問。

澤村低聲呵呵笑著:「這個…總是有人會收藏呀…」

大塚這時才明白了為什麼澤村說已經收到報酬。「你真是一點都不吃虧呢。」

「我可是真的累壞了。」

澤村閉上眼,打算在吃飯前小睡片刻。

 

車外漸漸飄起細雨,擋風玻璃出現一滴一滴的水珠。大塚按下雨刷桿,慢慢地行駛。

細雨落著。

 

 

 

(完) @ 2009.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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